诗光年·1月15日 不，我不是任何人的同时代人

不，我不是任何人的同时代人

曼德尔施塔姆

不，我不是任何人的同时代人，

那样会高出我的位置。

我多么讨厌那个冠用我名字的人，

那不会是我，永远也不会。

时代是暴君有两个苹果似的

眼瞳，和一张灿烂的粘土嘴巴。

但他会死去，会瘫倒在

那年长的王子不知所措的手臂里。

时代降生时我也抬起了我的眼——

那两颗大而红肿的眼球。

河流上雷霆滚动，向我透露

人类持续的血腥争斗。

一百年回转，在营房的床铺上，

在一个飘来的枕头上，

一具粘土的身体伸着懒腰：时代

从他的第一次醉酒中醒来。

多么脆弱的床！你不能不想到

世界在它的路上是如何嘎吱作响。

好吧，如果不能锻造另一个，

我们最好习惯于这一个。

在闷热的房间、马车、帐篷里，

时代垂垂死去。而在这之后

火焰像羽毛一样振翼，在瞳孔里

在那透明皱缩的角质膜上。

| 曼德尔施塔姆，Осип Мандельштам，Osip Emilevich Mandelstam，1891—1938，俄罗斯诗人。生于华沙。童年在彼得堡度过。曾就读于彼得堡大学。1912年，与阿赫玛托娃、古米廖夫等人开创阿克梅主义文学流派。1933年，因写诗讽刺斯大林，次年遭逮捕和流放沃罗涅什。1937年回莫斯科，次年，再度遭逮捕，最后死于远东的集中营。著有诗集《石头》（1913）、《忧伤》（1922）、《Stikhotvoreniya 1921 – 1925》（1928）；散文集《时代的喧嚣》（1925）、《第四散文》（1930）、《亚美尼亚旅行记》（1933）；中篇小说《埃及邮票》（1928）；文艺评论集《论诗歌》（1928）、《关于但丁的谈话》（写于1933，出版于1967）等。另有《莫斯科笔记本》（1933—1934）、《沃罗涅什笔记本》（1980）。

* 本诗选自 《诗光年·飞地诗歌历》 一月十五日诗